葉城高衛明 第530章 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
一個時辰之後。
京都,金魚胡同。
魏忠賢的府邸外,站滿了東廠番子。
門前冷冷清清,旁人根本不敢從這裏路過,裏面卻是熱鬧非凡。
幾個從祥符縣城來的衙役,做夢一樣呆在門房,看着手中的金銀珠寶。
他們甚至什麼都沒有說過,就有人不斷往手裏送來銀錢。
這麼一會的功夫,九千歲的那些十孩、十狗、四十孫們,竟給他們塞滿金銀。
幾人卻知道,這潑天的富貴不是白來的。
這幫人恭維着狗一樣的自己,不過是讓自己在解元公面前美言幾句。
而解元公呢,更是牛逼。
從在小刀劉住所喊下九千歲後,就被人請進這裏,已半晌沒有出來。
魏府深處的大堂里,同樣熱鬧至極。
李辛端坐在客座首位,淡淡的和幾人輕聲說着什麼。
坐在他面前的人,全是天啟一朝的大佬級人物。
崔呈秀、吳淳夫、田爾耕、許顯純、崔應元
旁人一輩子難得拜見一次的高官要員,全都客氣的陪着李辛說着話。
「什麼?李先生還是解元公?哎呀呀,真是年輕俊傑,咱大明的年輕俊傑啊!」
「還不止呢!聽說李先生曾在家鄉連中小三元,三場考試均為第一,真是文曲星下凡,我大明之幸,我天啟一朝之幸」
「李先生!此番還要參加會試?哎呀,還參加個什麼,我給禮部的官員說上一聲,直接頭榜頭名當個會元公不就好了。」
「對啊!當了會元,再面見聖上,御筆親封您為狀元郎,此生圓滿此生圓滿」
眾人嘻嘻哈哈說着,看向毫無官身的李辛,一臉恭敬。
李辛一如既往淡淡的笑着,不亢不卑。
他知道,投資了三十年的人情終於換來回報。
儘管這些人都是朝中大官,甚至還有兵部尚書、錦衣衛指揮使這樣的大員。
但與自己相比,同魏忠賢的關係還是弱了幾分。
起於微末,一手改變魏四命運,這種情分根本不是旁人可以比擬。
而李辛故意當街喊下魏忠賢也有自己的打算。
既然同樣要參加科舉考試,為何不利用自己的優勢儘快入朝為官?
非要等着會試之時,被人塞錢佔了名額,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。
所以他沒有道德潔癖,更不沒有什麼愚蠢的讀書人行徑。
一涉足京都,就有見到魏忠賢,並借用魏忠賢權勢的想法。
如今看這幫人的反應,魏四果然沒有忘記舊情。
李辛淡淡和他們說着扯淡的話,盡顯從容。
「諸位大人!」
大廳里突然走進一位司禮監公公,笑着對眾人說道。
「廠公說了!有事稟告,無事的話,大人們可以回去休息了,廠公要和故人敘舊。」
眾人見狀,趕忙都站起了身,知道九千歲這是下了逐客令。
這幫人又衝着李辛一陣拱手後,全部離開魏府。
不大會功夫,只剩下那位公公還站在原地,笑着陪着李辛。
等他聽到動靜也慌忙躬身退出之後。
李辛明白,魏忠賢終於來了。
「李小哥?」
大廳後傳來一聲帶着欣喜的輕呼。
李辛下意識站起了身,往後看去。
但見大廳後走出一個盡顯老邁的人。
對方一身絲綢質地的白色衣服,長長的頭髮也是雪白,就這麼披頭散髮垂在肩上。
他臉上皺紋很多,老態龍鍾,但一雙銳利的眼神卻仿佛能奪人魂魄一樣。
往那裏一站,有股莫名威勢,宛如黑暗裏的燭光。
李辛知道,這便是魏忠賢了。
大明王朝最後一位扛鼎之人。
「四哥?」
李辛往魏忠賢處走了兩步,輕呼一聲,對方已興奮的小跑沖了過來。
「哈哈哈果然是你!果然是你!小李哥,李辛!果然是你!」
曾經的魏四,如今的九千歲魏忠賢,一把攬住李辛,百感交集。
李辛甚至發現,對方的眼眶紅了,有老淚撲閃撲閃的流出。
「小李哥!咱家找到你了,終究是找到你了啊!」
魏忠賢喜極而泣,摟着李辛大聲歡呼。
「你知不知道,咱家有了點身份之後,就四處尋訪你的下落。」
「可惜,命人找遍整個肅寧,乃至滄州府,也沒人再見你出現。」
「河南祥符倒是有個李辛,可咱家不信啊。我小李哥竟連中小三元,被當地稱為曠世奇才?」
魏忠賢擦了擦眼角老淚,百感交集。
「沒想到還真是!還真是你!」
「小李哥啊,你早該來找我的,何必到現在,你都四十多歲了吧,咱家也都五十多啦」
李辛看着魏忠賢一片赤誠模樣,心中連連嘆息。
三十年前那個孔武有力的年輕人,已變成這般模樣。
真是滄海桑田。
「四哥,你為何為何如此蒼老?」
他沒想到,記憶中的魏四已蒼老如此。
老態龍鍾甚至都不足以形容對方。
而他呢,雖已年過四十,但保養得當,依舊如同三十左右的男人一般年輕瀟灑。
魏忠賢一愣,沒想到李辛竟問出這句話來,感同身受,無奈的看着李辛。
「哎苦啊!小李哥,咱家這三十年過的苦啊!」
他苦笑起來,「我他媽也是信了你的鬼,說什麼淨了身子就能飛黃騰達。」
「可你也沒告訴我,要苦熬三十年之久!」
「小李哥,三十年前咱們在宮外惜別後,我在宮內受盡欺負,給人倒夜香就倒了二十年之久。」
「後來找了個機會調入東宮,這日子才好過一些。」
「等皇上出生之後,咱家才算成了人物,但也不敢放肆,一直苦熬到現在,終究成了你口中的」
「趙高!」
此刻的魏忠賢,早就知道趙高到底是何許人也。
甚至,他都不屑於和趙高相比。
趙高還需恭維秦二世,還需欺上瞞下,費力經營。
而他早成了大明朝一言九鼎的人物。
在朱由校的放縱下,他想幹什麼,就幹什麼,絕沒有任何人可以阻礙。
唯一煩心的事情,恐怕就是東邊建奴作亂,西北民變這些亂遭事了。
「四哥,你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。」
李辛